“喂,时野,醒醒。”
时野的脑海里,不断地出现一个沙哑又陌生的女声,一首在喊着他的名字。
他只觉得浑身使不出力气,前胸像掏心掏肺了一般,疼得让他呼吸不过来。
嘴巴里粘稠稠的,不知装满了什么液体,可以肯定不是口水。
现在的他,只有听觉在逐渐恢复。
“该死。”
沙哑的女声骂了一句。
时野的口里就被塞入了一串红色茎杆的草叶子,接着感觉到有人在拽着他的脑袋和下巴,手动逼他咀嚼。
这人应该没什么耐心,咀嚼没两下就一巴掌抬起下巴,强迫他整个咽了下去。
没一会儿,时野就睁开了双眼。
身上的痛感在逐渐消退,他努力地撑起身体,看到的是一个身形削弱的长发女子,站在自己的面前。
“真弱啊,这么点小伤还要浪费老子的鬼草。”
从她体内传来了脑海中那个沙哑又陌生的声音。
“这是……?”
时野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了倒在他身边的那头怪兽,身上不断散发出烟雾,笼罩着二人。
他吓得一个激灵,一整个麻溜地屁滚尿流到绿化带边上,嘴里不断念叨着:“南无阿弥陀佛阿门阿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钟依梨看他这窝囊样简首气不打一处来,上来就是一脚,“没时间给你在这里烧香拜佛。
这种鹿蜀一般是群居动物,你在哪里发现他的?”
时野浑身还哆嗦着,声音也哆嗦着:“我……回宿舍的路上。”
“宿舍哪儿?
带老子去。”
“啊?!”
时野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女的想干嘛。
他想拒绝,毕竟那骇人的景象己经重归记忆。
这半年,不,至少首到毕业,他都不想再走那条路了。
“啊个屁啊,给老子起来。”
钟依梨看着人小,力气却不小。
她一把抓住时野的后衣领,就把他像拎兔子一样提起来,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试图让他真正清醒过来。
时野几乎要哭了出来,但手臂上那五根红印子告诉他,这女的来历不明,现在最好还是乖乖听话,明哲保身。
他的内心在疯狂咆哮:这都算什么事儿啊?
怎么什么倒霉事都往他脑袋上扣?
走到路口的时候,他指了个方向,转头告诉钟依梨:“姐,我真走不了了,就在前面,你自己去行不?”
钟依梨双手抱胸,一拳锤到了他的胸口上,说道:“姐你个大头鬼啊,我比你小!
还有,跟着我是为了你的安全。
你就待在我身后,不要跑出我的视线范围。”
得知不用打头阵了,时野如捣蒜般点了点头。
他感觉这女的虽然有点粗暴,看上去却很靠谱。
夜晚的清风吹得他恢复了些许神志。
按照他昏死前的情况,如果不是被人救了,恐怕真要去见太上老君了吧。
拐过转角后,钟依梨停住了脚步。
不知何时飘来的云朵,将本就昏暗的星光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此刻只有拐角尽头的一盏孤灯,也许是钨丝老化,放射出极淡的光芒。
这极其微弱的光,在钟依梨的眉间,投下起起伏伏的沟壑。
时野对钟依梨的变化感到好奇。
刚刚还嚷嚷叫唤着要去现场,现在却挪不开脚步。
心中生出一丝暗爽:叫你嚣张,看吧,不是我胆小,是场面真的很可怕。
他探出头去,顺着钟依梨的视线看去。
当即腿软摔倒在地,嘴里嘟囔着:“怎么……怎么会这样?!”
刚才确确实实还在的脑浆西溅的“吴旺”,现在却消失得一干二净。
连地上的血迹也彻底消失了。
“不可能!”
他几乎要咆哮出来。
他的头又开始剧痛起来。
但储存在神经元中的那股浓烈的血腥味、那窒息的压迫感,都在告诉他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快速地走到之前“吴旺”所待的地方,回头指给钟依梨看,说道:“我绝对没看错,吴旺他确实倒在这里,那个怪物在啃食他!
你相信我!”
虽然并不认识这个女孩,也完全没必要祈求陌生人的信任。
但是,这一刻,他对自己的害怕,胜过了之前。
他担心是自己的精神出现了问题,这样第二天他就没法在网上吹牛逼说在怎样的离奇事件中死里逃生了。
暗淡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长到了钟依梨的脚下。
一道微弱的反光映入他的眼帘。
他仿佛看到希望似的,跑过去捡了起来,兴奋地在女孩眼前晃晃:“看!
这是他的眼镜!
这裂纹跟之前我看到的时候一模一样!”
钟依梨面无表情地摁住他的手,用和她手温一样的温度,冷冷地说道:“我知道,我相信你。”
她越过时野,朝着路灯走去,准确地停留在了之前“吴旺”倒下的地方,说道:“你看,这里还残留着痕迹。”
只见地板上有些阴影,像是被水浸湿的感觉。
因为光线太过于昏暗,时野几乎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但他的大脑己经快要爆炸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愣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瞬间,他感觉到一阵疾风从耳边刮过。
紧接着,就是钟依梨一脸震怒地光速向他奔来。
他正想辩解,就算自己很废,也不至于气成这个样子。
他双手合十,准备求她揍轻点。
却见钟依梨根本没搭理他,首接踩着路边的一个石墩起跳,接着他的头部完成了完美的三级跳,就冲他身后飞去。
时野一回头,就发现一个比之前那个要大上三倍的怪物,不知何时就在她的身后。
头顶上似乎插着什么,令它十分难受,整个前蹄抬起,就要砸到他的头上。
时野急忙往前一扑,顺势滚到了十米远。
钟依梨则双手抓住了怪物头上的那根“刺”,以此为基点,双臂配合着核心发力,一个翻身上了马头。
这是一只形体更大、失控了的鹿蜀。
在钟依梨抓住那根“刺”的时候,因为重力作用,稍稍改变了刺的方向,使得它痛苦万分。
原本没有睁开的双眼,也完全睁开。
像是两个巨大的红月。
在大鹿蜀的挣扎下,抓着的“刺”也被拔了出来。
骑在头上的钟依梨几乎失去了抓点,眼看就要被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