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我们下沉,那些都是完整献祭前的牺牲品。
河底有座青玉雕成的梳妆台,台面上用血写着“以发代身,破契之法”。
青玉台上方悬浮着八十盏人皮灯笼,每盏都映着受害者的梳头影像。
我扯下腰间缠绕的湿发,发丝在触到玉台的瞬间化作钢针。
当第一针刺入人偶眉心时,整条黄浦江沸腾如滚油,江面浮现出尘缘阁的倒影——那竟是用契约文字编织的立体活字版。
“以汝之发,代汝之形!”
江底亡魂齐声嘶吼,他们的颅骨突然迸发青丝,万千黑发汇聚成巨大的替身人偶。
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玉镜上,镜面顿时显现掌柜的本命活字——“契”字的提手旁嵌着颗跳动的心脏。
人偶腾空而起时,整座城市的梳齿开始崩裂。
尘缘阁的雕花门楼轰然倒塌,露出内部由铅字组成的脏腑。
掌柜的哀嚎震碎沿岸玻璃,那些契约文字化作黑蛾倾巢而出,却被替身人偶的发网尽数捕获。
白薇卿的人偶突然睁开琉璃眼。
她残破的旗袍下伸出十二根金线,精准刺入我十二处大穴。
剧痛中我看到真实的过往:掌柜原是活字印刷匠人,将横死女子炼成活版字模,白薇卿的怨气恰是最完美的“哀”字模。
我的生辰八字正是激活新字模的绝佳载体。
“该换墨了。”
掌柜的声线变成油墨滚动声。
他的活字躯体裂开巨口,无数沾着脑浆的铅字倾泻而下。
我拽动金线操控替身人偶扑向字库,江底亡魂的头发突然暴长,将每个铅字缠成蚕茧。
当替身人偶的指甲抠出“契”字心脏时,整座活字印刷机开始坍缩。
白薇卿的琉璃眼中淌下血泪,她的人偶躯体突然将我包裹。
在意识消散前,我撕下玉台上的人皮古卷塞进字库——那记载着所有受害者的真名。
晨光刺破乌云时,我躺在江堤上浑身结满珍珠。
手机显示日期回到收到快递那天,但通讯录里多了八十个未接来电。
便利店老板娘正呵斥偷吃贡品的流浪猫,她围裙上绣着的并蒂莲在阳光下泛着血丝。
走进图书馆时,《沪上异闻录》的借阅记录一片空白。
但当我触碰书脊时,封面突然浮现青玉纹路,内页夹着张泛黄的婚书——契约双方的位置,如今并排写着我和白薇卿的名字。
午夜十二